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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瑞恩率眾除綠癌 將小花蔓澤蘭「抄」成紙

2025/10/29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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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舉

【記者陳品潔、紀君瀾/桃園市龍潭區報導】桌上擺著一盆盆打好的紙漿,民眾將手抄框在水裡輕輕轉動,讓漿料均勻鋪在網面上,經過濾水、壓乾、剝紙後,一張張手抄紙就此誕生。這些紙的原料,是來自讓人頭痛的外來入侵植物——小花蔓澤蘭。這種植物常把樹木層層纏住、遮蔽葉面,讓原有植被逐漸失去光照甚至死亡,因此被稱為「綠癌」,嚴重威脅生物多樣性。除蔓活動的主辦人胡瑞恩不僅要把這些藤蔓拔掉,更要透過手抄紙等體驗,讓民眾看見問題、了解危害,並把除蔓行動轉化成環境教育的一部分。

志工們在桃園三洽水山坡間合力清除小花蔓澤蘭,將入侵植物裝袋回收,展現守護生態環境的行動力。攝影/紀君瀾

小花蔓澤蘭是一種多年生草質或稍木質藤本植物,原產於中南美洲與加勒比海地區,在許多地方被視為外來雜草。至於小花蔓澤蘭為何進入台灣,說法眾說紛紜,而目前已知最早的標本紀錄出現在1986年的屏東萬巒。起初未受到重視,但隨著分布範圍擴大,其危害逐漸浮現。由於生長迅速、繁殖力強,能攀爬覆蓋在林木樹冠與地面植物上,阻礙光合作用,使原生物種「窒息」而死,因此被稱為「植物殺手」或「綠癌」。目前,小花蔓澤蘭主要分布於中南部及東部海拔一千公尺以下的山坡地、林班地與廢耕地,並迅速向北蔓延,覆蓋危害面積約達五萬公頃,對台灣的生態多樣性造成嚴重威脅。

胡瑞恩原是中壢國小的退休校長,長期投入環境教育。退休後來到三洽水,她觀察到當地因人口老化、農地荒廢,小花蔓澤蘭在廢耕地蔓延得很嚴重,影響生物多樣性。於是,她在2020年發起「除蔓新森活,共下來挷草」活動,擔任主辦人,負責規劃清除範圍、調度人力,帶領居民、家庭與企業志工共同拔除這種入侵植物。活動名稱「共下來挷草」取自客語,「共下」意為「一起來」,象徵客庄文化中的協力精神。她強調,唯有親自參與,才會真正理解小花蔓澤蘭的危害,也希望這項行動不只是一次活動,而是一種「共學、共行、共守」的社區實踐,讓除蔓成為與土地重新連結的方式。

然而,光是除蔓還不夠。胡瑞恩思考,如何讓民眾不只是「拔草」,而是能更深入認識、反思與土地的關係。她說:「我們可以提供一些體驗的經驗,至少讓大家再用不同的方式去認識小花蔓澤蘭。」因此,她設計把拔下來的小花蔓澤蘭轉化為手抄紙,進而延伸至燈罩與植物染等創作。她希望環境教育不只停留在知識層面,而能透過行動被具體感受。從「拔除」到「手作」,這不僅是資源再利用,更是一場環境教育的延伸。

除蔓行動 讓山林重見光明

↑烈日下,志工奮力拔除小花蔓澤蘭,讓被藤蔓覆蓋的植被重獲陽光。攝影/陳品潔

每年夏季,三洽水的山坡地都會出現一群揮汗如雨的身影。胡瑞恩帶領民眾展開「除蔓新森活」行動,沿著山路一區一區清理,大家分組合作,有人用耙子將纏繞在樹上的藤蔓拉下,有人拿鐮刀、剪子割斷枝條,也有人乾脆徒手拔除。當厚重的枝蔓被移除後,原本被遮蔽的苦茶樹終於重見光明。胡瑞恩說:「親眼看到那八棵被纏得不見天日的苦茶樹重新呼吸,大家都覺得很有成就感。」

為了讓行動更安全順利,主辦單位事前準備了袖套、手套與運動飲料,並提醒參與者注意作業姿勢與安全距離。在活動開始前,也會先講解小花蔓澤蘭的特性與危害,說明應如何辨認與正確拔除。

今年的行動就有一百二十人參與,從家庭、在地居民到企業志工都踴躍投入,在地社區也有二十五位長者出力,總共清出一百多公斤的小花蔓澤蘭。民眾余建霖回憶,親眼看到被藤蔓層層覆蓋、幾乎窒息的樹木,到大家合力拔除、讓樹重新展露枝葉,那種轉變令他印象深刻。他笑著說:「今天雖然艷陽高照,衣服都濕透了,但能讓樹木重現原貌,真的是一個流汗換健康的正向活動。」對於他而言,唯有真正彎下腰、親手拔除,才能理解小花蔓澤蘭的破壞力。

報名參加的民眾很多都成為了熟面孔,許多民眾在第一次參與後,都會選擇再次報名,胡瑞恩笑說:「大家看到成果後都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綠癌的新生 小花蔓澤蘭化身手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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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則變,變則通。」胡瑞恩指出,有些地方會利用大型設備將小花蔓澤蘭加工成木醋液或防蚊液,但三洽水沒有這些條件,於是她靈機一動,把眼光放在手抄紙上,改以手作活動的方式,讓大家親手體驗。這種方式不需大型設備、操作也更簡單。做一次手抄紙能用掉的小花蔓澤蘭雖然不多,但她把手抄紙定位為一種教育媒介,藉由親手操作的過程,讓人對這種外來入侵植物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把小花蔓澤蘭做成一張紙,其實是一段繁瑣的工序。胡瑞恩說,第一步是製作紙漿,先將拔下的小花蔓澤蘭剁成小段,因為最終是要進到果汁機裡面去打,不能讓它整把下去。剁碎之後,還要經過太陽曝曬,把水分脫乾,再放進大鍋裡熬煮一到兩個小時,讓小花蔓澤蘭軟化。她笑說:「煮完後味道聞起來還蠻像燒仙草的,畢竟它就是草嘛。」

等煮軟後,才能放進果汁機打漿,變成顏色偏綠褐的小花蔓澤蘭草漿。不過,單靠草漿無法製成紙,還需要聚合物,就像做布丁需要吉利丁粉一樣,於是她想到把辦公室碎紙機切過的紙張還原成紙漿,和小花蔓澤蘭的草漿混合。這麼一來,就能幫助纖維結合,成為更穩定的紙漿,顏色也轉為灰白,質地更均勻。

之後就是手抄紙的製作過程。先把漿料倒入水盆,加水攪勻,再用手抄框在水裡轉幾圈,讓漿料均勻鋪在框上。等水濾掉後,把框翻到吸水紙上壓乾,靜置後再小心剝下來,一張手抄紙就完成了。這個步驟看似簡單,但需要耐心與細緻,稍有不慎就會破損或變形。余建霖也分享到製作手抄紙只能一回生二回熟,因為最困難的地方在於紙漿的分佈。如果手勢一高一低,紙漿就會分佈不均,紙張表面就會凹凸不平,因此兩隻手的角度要保持一致,才能抄出平整的手抄紙。

完成的紙張,外觀粗糙,卻有特殊的質感,摸起來的感覺就拜拜用的燒金紙。胡瑞恩甚至還告訴大家千萬不能拿來擦屁股,因為它太粗了。雖然只是一張粗糙的手抄紙,但它卻濃縮了從「綠癌」到「綠金」的轉化歷程。

如今,這些手抄紙除了讓民眾帶回留作紀念,也被製成燈罩、植物染方巾等作品,延伸出更多創意應用。胡瑞恩說:「不是鼓勵大家去栽種小花蔓澤蘭來製作手抄紙,最終目的是要移除小花蔓澤蘭,手作只是我們的媒介而已。」

從認識到行動 讓環境守護成為習慣

↑大量小花蔓澤蘭被集中堆放於廟埕前,展現清除活動的豐碩成果,志工在一旁稍作休息。攝影/陳品潔

在余建霖心裡,除蔓活動不只是一場單純的勞動,而是一次從行動中學習的契機。小花蔓澤蘭畢竟是外來入侵種,已經在台灣各地擴散,唯有大家同心協力,才能真正阻止它繼續蔓延。他認為自己就像從「一個點」開始,與其他參與者連成「一條線」、「一個面」,逐漸匯聚成守護土地的集體力量。這份感受,正好呼應了胡瑞恩發起活動的初衷──讓大家透過親手參與,理解小花蔓澤蘭的危害,並將守護土地化為一種習慣。

當被稱為「綠癌」的小花蔓澤蘭變成了手中的一張手抄紙、一盞燈罩,它不再只是破壞森林的入侵者,而是一種提醒人們珍惜資源的象徵。對參與者來說,這樣的轉化不僅僅是完成作品,而是在心裡種下了新的價值觀。

「我們就是在老師們帶領下來做,從學習中成長,大家都很開心。」這次的參與讓他收穫良多,也提到下次還會再來參加。對他而言,這不僅是一段特別的體驗,更是一種把環境教育落實在生活的方式。

目前政府會在每年八、九月推動「除蔓月」,但余建霖認為這樣的行動不應只限於一個月,只要有時間,就應該利用自己的雙手,把週遭的環境看得到的小花蔓澤蘭慢慢清除掉。唯有把除蔓內化為日常習慣,才能真正改善環境。

透過除蔓行動,胡瑞恩不僅希望大家認識小花蔓澤蘭,也強調必須親自觀察、了解,甚至動手移除,才能真正體會它的危害。當你親眼看到現場時,會不禁感嘆:「哇,真的非常可怕!」現場也有許多家庭一起參與,利用這個機會也能讓小朋友遠離3C產品,走出家門親近大自然。

環境教育不只是喚醒覺知、提升敏感度而已,還需要具備相關知識:了解小花蔓澤蘭是如何破壞環境的;在移除它時,應該使用哪些技巧和工具。當掌握了這些知識,就會願意行動,親自去做。透過實際的行動經驗,當民眾回到家鄉看到小花蔓澤蘭時,就會明白它的危害,甚至會主動拔除幾株,這對環境也是一種幫助,減緩它的擴散速度。

至於未來的發展,胡瑞恩表示,只要體力許可,仍會持續舉辦這項活動,因為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也希望有更多人一同加入。團結就是力量,由個人自身做起,才能讓台灣變得更美好。當越來越多人把這樣的態度帶回生活,這片土地也將因一個個「小小的拔除」而逐漸重生。

↑林業保育署人員於現場協助秤重清除後的小花蔓澤蘭,並統計清除總重量。攝影/陳品潔

採訪側記

參與除蔓活動的那天,天氣真的非常的炎熱,不過看到很多家庭帶著小孩來參加,覺得很驚奇,因為以前自己的爸媽在放假時,通常都是出去玩,很少會排像這種除蔓的活動。還記得剛用線上報名時,還有五十幾個名額,當天到場,竟然有一百二十個人參與,非常的踴躍。大家都很努力的在拔小花蔓澤蘭,每個人都汗流浹背,整件衣服都濕透了,我與同學都覺得已經把一年份的汗都流完了。用力把它拔起,讓土地露出原本的樣貌,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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