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二代看台灣 「台灣人的定義不是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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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攝影/記者何宇軒

從外配子女、新台灣之子,再到新二代,各種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稱呼,往往都在提醒他們是一群土生土長,卻似乎與其他台灣國民不一樣的人。在綠黨9月10日舉辦的一場座談中,邀請了母親是菲律賓人的紀錄片工作者鄒佳晶(上圖),以及母親是越南人的台灣大學國發所研究生劉千萍,談她們一方面既是台灣國民、又是他人口中的新二代,如何面對台灣看待新二代的環境,以及啟發自我認同。

鄒佳晶表示,其實以前沒有特別要強調自己是新二代的身分,直到後來在蘭嶼拍紀錄片駐點一年,跟當地原住民族相處之後,意外發現達悟族語跟自己學習過的菲律賓母語非常相似,進而才想到要認識自己的身分,就開始參加講座並行動。

她的紀錄片作品《家,2340公里的尋根之旅》拍攝了來自巴丹群島、嫁到蘭嶼的新住民麗塔阿姨,要從從蘭嶼搭船到台東、從台東到桃園搭飛機到菲律賓,再輾轉到巴丹島搭船才能回到家鄉的漫長旅程,而拍攝過程,也從主角身上,好像看到自己媽媽不能回家的心情。

對於外界常會「關心」新二代是否受到歧視,鄒佳晶卻認為,這問題本身就帶有先入為主的觀念,「為什麼新二代就一定要有被歧視的經驗?」報導常會寫很多負面的故事,再提到他們如何變成一個正向的人等等,但不代表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情況。

除了拍攝紀錄片,鄒佳晶也用更貼近民眾的方式,做多元文化推廣。她目前在位於中壢的馬祖新村,開設「Halo-Halo 南洋x餐館x雜貨」。Halo Halo是混合的意思,表示不同的族群、文化在這裡可以被融合。

她的爸媽一開始反對,覺得浪費時間、養不活自己。後來就慢慢說服、讓他們參與。例如像空間設計都是跟媽媽一起來,讓媽媽可以認識不同的人。目前是以餐廳做為營運方式,透過特色餐飲,讓大家認識菲律賓,不是停留在過去刻板印象。同時也做為文化基地,定時舉辦展覽。東南亞文化議題講座、影片放映等等。

 

至於劉千萍(上圖),則帶來更多政治層面的觀察。她回憶,在小學時,台灣的階級感很重,她跟同學說她是混血兒,同學都不以為然,這讓她第一次面臨面臨階級的劃分,「原來你的爸媽來自先進或發展中國家,外界對你的反應與期待就會不同。」

高中時她加入台文社,原本以為是要研究文學,但後來發現文學只是啟發,更重要的是接觸在地議題。她這段時間「很認真當個台灣小孩」,接受爸爸那邊的閩南文化,但完全沒有想到來自母親越南那邊的認同;直到後來聽了原住民族影像工作者馬躍·比吼演講,談到他來自母親的原住民族認同,劉千萍才突然被點醒,原來認同也可以來自母親。

不過,當時也有同學挑戰她,問她對越南了解多少、為何不會說越南語等等,這樣的逼問反而讓她認為,「你為何不問我為什麼沒辦法了解」、「是甚麼社會壓力造成這樣的結果」?

她回憶道,在2000年左右,有關於外配子女的公共衛生研究,甚至還假設新住民比較會生出畸型兒童,但她想問「真正的問題是新住民本身嗎?還是夫家的生活背景狀況造成的?」當他們這一代進入小學時,外界也焦慮功課跟不上、學習遲緩、講話有口音等等,而去研究他們學習表現落差,但她質疑這意義是什麼?「一般台灣人的小學表現,會被拿來斷定你的一生嗎?」

現在政府的新南向政策,注重以人為本的文化交流,具有跨文化背景的新二代馬上又被注意,成為某種「文化小尖兵」,代表台灣來進行東南亞佈局。劉千萍認為,雖然這對文化平權有幫助,但也反應台灣社會看待新二代的精神分裂。

劉千萍總結,「到底什麼是台灣人」,這個定義應該不是固態的。台灣是海島國家,幾百年來都有人在遷移,台灣人的定義不會是固定的。身為一個新二代,他們很努力想當個道地的台灣人,卻覺得人生同時有主線跟副線都要打,讓人覺得好累。他們關心新二代議題,卻從來沒有漏掉台灣本土的議題;當新二代需要大家幫忙時,大家為什麼就可能因為不了解而暫時跳過?「新住民新二代不是次等台灣人,我們就是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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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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