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新聞氾濫,NCC要不要介入開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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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瑜、韓國瑜,還是韓國瑜。高雄市長韓國瑜佔據新聞版面,從去年九合一大選延燒到現在,「韓流」在電視上絲毫沒有退燒的跡象。而真正發動韓粉走上街頭,就算當天下雨,民眾依然到現場支持,更可以看到熱情的韓粉,對韓國瑜的擁戴。

韓國瑜支持者:「韓國瑜,我們支持韓國瑜」、「包子頭」、「來力挺韓國瑜」

記者:「所以你們都非常支持,韓國瑜選2020的總統,對不對?」

韓國瑜支持者:「對」

韓國瑜人氣高,各家媒體都追著他跑。從他的政見、個性、造型、家庭,甚至連他簽名的樣式、頭禿的外貌,也都和明星、命理學、運動學扯上邊。一連串的問題新聞,讓NCC再也忍不住。

NCC發言人:「中天新聞台播出《中天晨報》節目案,其內容涉及違反《衛廣法》第27條第3項第4款,裁處新台幣60萬元。」、「其內容涉及違反《衛廣法》第27條第3項第3款,公序良俗的規定,處新台幣40萬元。」

NCC如此大動作針對特定媒體開鍘,除了個別的政治新聞違反公序良俗、跟事實查證原則,還有對特定政治人物報導比例過高,NCC要求限期改善、提出檢討報告,如果屢勸不聽,不排除還要撤換新聞部主管。

中天電視:「把你的問題提問,然後email到我們信箱‵,我們這邊幫你轉給新聞部。」

記者:「所以沒有辦法得到電話的回應嗎?」

中天電視:「電話的回應沒辦法,你用email進來。因為新聞部這個時間,沒有辦法接聽電話。」

記者:「OK,還是有什麼時間方便?」

中天電視:「沒有辦法,我建議你,就是直接用email信箱,因為我們對內部也都是用email的方式。」

我們曾嘗試寄送信件,試圖取得中天新聞部回應,不過記者截稿前並沒有聯繫上。不過,在中天之前的聲明中,曾大呼開罰理由太荒謬,嚴重危害新聞自由,甚至要控訴NCC的委員嚴重瀆職,還揚言要提出行政救濟。中天新聞部也曾在「中天電視倫理委員會」多次回應,韓國瑜相關新聞的報導比例,並沒有觀眾想像的嚴重,強調中天是個多元視角、平衡各類新聞的電視台。

記者:「在看電視、看新聞,你們都看哪一台?」

韓國瑜支持者:「中天...」

記者:「那有些人說中天報韓國瑜報太多了,你們會這樣覺得嗎?」

韓國瑜支持者:「不會,越多越好。」、「中天在播比較實在啦,還有東森,其他的話就亂七八糟。」

不過究竟NCC連續開罰中天兩次,洽不洽當呢?學術界 主要分成兩派,贊成派認為,這些動作經過外部專業委員,組成委員會參與討論,合乎制度和程序,不過金額有待商榷。反對派則以媒體是監督政府的第四權為基礎,提倡應該要成立第三方的公正單位,而且開罰的界線,如果過於抽象,就容易引發爭議。

文化大學新聞系教授夏士芬:「我們界定媒體是第四權,如果由政府直接來管理,那如果說政府,慢慢地擴大它的權利,也有可能會影響第四權的存在。如果它(新聞)是不實的內容,目前其實很多人,還是不支持政府介入管理。但是不管的話,這個現象一直持續擴大,怎麼辦?目前學界比較多的聲音是第三方自理。」

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公共事務長林福岳:「媒體有言論自由跟新聞自由,每個人都有言論自由,但是並不表示,媒體有報導假新聞的自由。它(NCC)是有一個委員會,它找了社會各界的人士,包括媒體界的、或者是各個公民團體、或者利益團體的代表,討論的結果,再送到NCC的大委員會。在這個狀況下,我覺得這樣的裁罰是合理的,至於這個金額合不合理,那是另外一回事。」

青年抵制假新聞陣線發起群丁鈞佑:「政府介入我覺得是必要的,可是政府介入的手段,要依法依據,要有證據、要有法源,而且過程要透明公開。在最後處罰之後,也要給他們救濟的管道,我覺得這些東西都談到齊備之後,它(電視台)說政府黑手伸入媒體,我覺得是為自己,未盡查證責任的行為做開脫。」

不過中天新聞報導特定政治人物的比例,到底有多少?NCC日前委託民間單位,調查選前兩週各政治人物的報導比例,結果發現東森、TVBS偏重報導韓國瑜一個人的新聞比例,高達三成五到四成;同屬旺旺集團的中視跟中天,報導篇幅更接近六成,其他地方的政治人物報導比重,甚至不到百分之五;至於台視及同屬年代集團的壹電視跟年代,政治新聞比例雖然較高,但藍、綠、白陣營比例還算平均,跟其他新聞頻道相比,稱得上這次大選的模範生。

壹電視主播陳雅琳:「是新聞就是新聞、不是新聞就不是新聞、今天多少事就多少事、今天沒事就沒事。我們不會沒事又去生一條新聞出來,就是我們所秉持的新聞專業去做判斷。」

甚至我們實際計算,中天新聞在2018年11月選舉前夕,跟今年3月初被開罰後,新聞報導比例結果還是嚴重失衡,究竟新聞製播時有沒有所謂的比例問題?而具體的分寸或具體數字,又該怎麼拿捏?實務界跟學術界都有類似的解讀。

林福岳:「一個媒體要對於某件事情報導多、報導少,確實是沒有一個任何制度上、或法規上的規定說要怎麼做。當某一個特定的新聞,或某一個特定的人物,比例高到一個程度的時候,背景必須是整個社會對這件事情的關切程度。可是,如果當一個媒體,對於特定新聞或人物的新聞比例,高到一個,已經超乎於我們整個社會需求、這件事情的新聞價值,那就有問題了。」

陳雅琳:「製播新聞都一定有所謂的比例原則,這比例原則不可能說大到,全部的新聞都只有他一個人,我覺得這也不符合現狀,也不符合我們新聞性的比例原則。

韓國瑜的報導篇幅如此之大,從收視率的角度來看,除了可以掌握觀眾的收視情形,更是有線電視廣告主下單買廣告的依據。我們實際觀察
去年11月7號的收視情形,就會發現除了晨間新聞外,中天幾乎穩坐每個時段的收視寶座,在晚間的政論節目,收視率甚至大超車,就不難想像
韓流在電視上依舊強而有力的原因。

陳雅琳:「當然,知名人物都有它的新聞性存在。我想某個特定的電視台,它大量報導某位特定的政治人物,我想是因為他們收視率的考量,
然後大家想看他。剛開始一播的時候,發現收視率反應很不錯,再播,量越來越多,發現觀眾還是吃,就會在不錯的收視率的內容上,就一再的增加。」

不過攤開歷年來的造神現象,不只韓國瑜一樁。從台灣民選總統後歷任的領導人:1996年的李登輝、2000年的台灣之子陳水扁、2008年的小馬哥馬英九,更別忘了台北市長柯文哲,以及想要角逐2020總統大位的前行政院長賴清德,也都跟媒體造神脫不了關係。

夏士芬:「所謂的造神,我想人類為了獲取政權自古已有。所以我覺得要回過頭來思考,為什麼一個社會,會需要神?然後這種現象,可以歷經千年依然奏效。台灣近幾十年來,從陳水扁、馬英九,我們過去都說他們是媒體寵兒,從柯P到賴神,然後到最近的韓流,其實這個現象一直斷斷續續在發生。」

不過,對此,陳雅琳則有不同的看法。

陳雅琳:「現在的民主時代,我覺得不太會有造神的情況。觀眾都還蠻接受,也覺得很喜歡看他的新聞,因為他很特殊,所以就會有更多的報導,這個純粹是因為他的新聞性而做的報導,倒也不叫做是造神。」

陳雅琳:「譬如說賴清德,也會被人家叫賴神。賴神怎麼來的,也不是因為造神。而是因為他剛開始非常神準的預測颱風(假),然後別人 都要放假,他就堅持不放,結果他是準的。也不是特別有一個神話的過程,那只是後來大家,就『賴神...』這樣子講了。」

雖然收視率高,但有學生對這樣的現象提出反制,學生將焦點放在每天中午,必定很多同學前來的學生餐廳。他們發現學生餐廳的電視牆,播放的都是「特定新聞台」,甚至在政大還上演了搶遙控器的戲碼。

文化大學學生會會長陳智龍:「希望他們還是基於尊重,可以尊重大家想要觀看不同的頻道,想要取得不同的資訊。所以我覺得 對於這件事情,其實商家...應該要去做一個,良性的勸導跟協調。」

經過這起事件後,許多學生紛紛發起連署,由台大學生要求發起公投,要求學生會介入,不得以餐廳電視機播送特定新聞台,在網路上發文短短幾天,就有4000人投下贊成票。現在還有來自台大學生會、政大學生會、野火陣線的學生,籌組抵制聯盟,發起全台大學連署,就是要抵制造神跟假新聞氾濫的現象。

丁鈞佑:「我們主要三個目標,抵制假新聞、第二個是抵制造神新聞,造神新聞指的是,不合理的比例去報導特定候選人,我們認為這對民主體制不健康;然後第三個是中國因素,因為我們認為中國因素,是導致造神跟造假,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影響。

丁鈞佑:「2018年大選,大家突然有驚覺到,中天這樣子做,的確對我們的大選造成不小的影響。那我們擔心說,我們的民主體制,會不會因此受到一些衝擊。所以其實我們在,比如說,我們在譴責中天,『你報太多韓國瑜的新聞』,我們要力求說,要有實際上的數據,我們來對比,發現其他人的新聞報導比例,不管是政治新聞的比例,還是韓國瑜的比例,中天都是遠超於其他人的。

陳智龍:「我覺得我們不是針對某一家電視台,發起拒看的行動,我們是希望提供給我們的閱聽人,能夠有選擇新聞的自由。同時也呼籲媒體,他們身為新聞工作者,而不是一個新聞製造者。」

中天近期的韓國瑜之亂,乃至於台灣從民主時代後,紛擾的政治造神運動,對台灣的政治、學運、學術界,都造成了新一波的衝擊與省思。就連專家們對於目前事情的發展,也都沒有一個定論。不過,面對目前台灣的媒體亂象,其實掌控權就在我們手上的選台器,收看大家認為優質的新聞頻道、了解頻道的新聞內容,久而久之我們就能用市場機制,淘汰掉不適合的新聞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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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Liu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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