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為什麼要愛你情人節獻禮

2009.08.06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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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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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你，倒一杯薄酒，讓女友或老婆醉臥在你的懷裡，一起閱讀。

說不出為什麼要愛你

情人節獻禮

有點肉麻，不過這正是台灣人最欠缺的，總是想的多說的少，愛在心裡口難開。

情人節就要到了，特別徵得好友謝明錩的應允，將他二十幾年前寫的一封情書『我的愛』貼到 Peopo 上，讓讀者也一起分享文字中昇華出來的愛的滋味。謝明錩，中文系畢業的水彩畫家，1984年參觀他的第二次個展時，和他們夫妻相識，成為最好的老朋友。二十幾年來，美珍對明錩體貼帶著崇拜，明錩對美珍只有滿出來的愛。

歡迎你，倒一杯薄酒，讓女友或老婆醉臥在你的懷裡，一起閱讀。

謝明海 200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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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愛（謝明錩讀畫散記 p.16）

和妳攜手經歷生活的鎚鍊，與共存共榮的生命體驗後，我了解了愛的真諦 ……

同樣是提起筆來，現在的心情和以前是截然不同了 … …
不過，那種初戀的感覺，還是使我心裡噗噗的跳著。在相識十四年，結婚七年之後，仍然興奮的給妳寫情書，這意義是非比尋常。
縱然，信封袋裡的口香糖、書縫裡的紅葉，都是我曾捎給妳的驚喜，然而，當妳看到這封有著兩個相同地址的信，拂過一陣綠色的風後，靜靜的躺在信箱裹的時候，妳將知道，我製造的，不只是另一種驚喜。
我一向粗獷、健忘，卻只有在體會我對妳的愛時，心思變得如斯細密。
『重視妳的感覺，如同重視自己的情緒一樣』，今天，如果我知道妳對我的『印象』不好，我想像不出未來的日子還會有什麼意義。因此，只要妳給我一句讚美，那怕是三言兩語，都將使我感動得熱淚盈眶。雖然，妳總是在我哭泣的時候取笑我，但我願意享受這種被淚水洗盡之後無比清澈的美意。
第一次相戀，就使對方成為自己的終身伴侶；第一次牽手，就雙雙步向結婚的禮堂，我們單純而不單調，平靜而不平凡的戀愛歷程，不知羨煞了多少年輕男女，也使我們日後的婚姻生活更充滿了聖潔。
還記得桌上的那束小雛菊嗎？
退伍那天，妳攜著它，穿透夜半列車窗外霜寒的冷露，在迷濛的晨光中，朝我走來。在眾多退伍戰友的環視下，我興奮的擁著這捧小離菊，也擁著妳倚身的嬌媚。在雄壯的軍樂聲中，跨步踩過拍落滿地的掌聲，走出巍峨的砲校大門，一種激昂、驕傲、屬於軍人的狂笑，與冰涼的空氣暴烈的摩擦著 … …
我不禁想要更愛妳了，為什麼妳的心總是這般的細膩，在生活的細節中，甚至從不忘輕描淡寫的去經營一些小小的氣氛。比如做完飯後，會在臉上補一些隱約的腮紅；擦地板的時候，也不忘紮一條美麗的頭巾。就因為妳永遠把美麗的側影讓我的瞳孔享用，我才能、永遠保有對妳的愛，歷久而彌新。
相信妳也看得出來，直到今天，我仍舊會在不知不覺中凝神望妳，而妳無意間抬頭時，那種嬌羞、愴惶、企圖避開我視線的不自在感覺，卻惹得我更復領略了一份溫馨與酣美。的確，每天用讀詩的心情來讀妳的美，總會在妳清澄的眸光中，恍然欲醉。
當年，我們初次擁吻時倚靠的那方牆，如今都已斑駁不堪了，而愛妳的感覺竟絲毫沒有因時間而褪色，這是連我自己都無汰相信的事。
或許，妳會以為這是我在表明自己愛的堅定，但事實上，若沒有妳仔細的呵護與懷抱，溫度計內的水銀是不會永遠持高不墜的。我常常會陷入妳編織的愛的網罟中而不自知，比如手邊的這杯檸檬汁，輕覆肩頭的這件毛衣，妳給我的關懷竟是無時不在的。我必須提醒自己，不要讓『接受」變成一種習慣，不要因為沒有疼痛，而忘了妳終年掛在心頭，卻在我體內的每個角落奔流的愛的葡萄糖點滴。
相識十四年了，這真是一段遙遠的歲月，可是一想到初戀，我仍舊覺得我對妳有太多的虧欠。當然，並不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妳的事，而是我始終沒有帶給妳足夠的快樂。妳給我的，遠比我付出的多，這是我一直耿耿於懷的。可是，這一切愧疚的感覺，全在昨夜讀過妳為我而寫的詩後，煙消雲散了，我不得不感佩妳的善體人意與過人的才情：

啊啊愛人
說不出為什麼要愛你
和你相處
淡得像一杯水
猜不透你搖不出聲音的瓶子
裝的是什麼酒液
冷靜一如輕落在海灘上的腳
激不起浪漫的沙礫

從不會單輪蛇行
讓我緊緊摟著你的腰
也不會灑一地的霓虹燈影
在沙啞的唱片聲中
擁我旋舞
卻以三年的計畫
來觸模一次我嬌羞的掌心

啊啊愛人
說不出為什麼要愛你
木曾捧一束鮮花
在巷口等我
也未曾拉著提琴
在我窗口徘徊
更不會在豪華的車裏
探頭喚我
卻只在我遲歸的晚上
為我捻亮一盞明燈
然後踩著一路的空寂回去

可是啊愛人
我找不出一種疫苗
可以抗拒你愛的傳染
你只輕輕的在我船底打洞
我便已沈進你愛的湖底
你不是那種用手心捧著
便能沸騰的酒液
你只是一杯薄薄的茶
卻叫我不得不迷戀你清香的
尼古丁

你不用華麗的衣架撐著
卻已懸掛出一種令人無法描摹的
完美造形
你昂首不語
便站成一種魁梧
你深深的凝視
便教我跌進你迷濛的清輝裏

啊啊愛人
說不出為什麼要愛你

是的，彷彿釋然了，謝謝妳的這首『說不出為什麼要愛你』，我除了受寵若驚之外，不得不感謝『老莊』給我的啟示了。

當然 · 寫詩只是妳婉約的個性之一，妳的另一面正待我慢慢的去搜尋。

其實，早在從前，看著妳用那樣一張羞怯而微帶酡紅的臉橫衝直撞的開著小貨車，我就知道妳兼具了男子的豪壯與女子的嬌柔兩種性格。

面對困難的時候，妳通常是斬釘截鐵的，是與非、成與敗，似乎都留給明天去擔心，可是，事實證明，我不得不佩服妳的抉擇。我想像不出，風浪襲來的時候，妳是如何把自己嬌小的身軀，瞬間站成一面牆，風浪去後，又躲入鏡裏，讓胭脂與花影，把妳粧扮成一個十足的女人。無疑的，妳的個性是相當特殊的。正因為這樣的個性，家庭的擔子毫不猶疑的，被妳用細瘦的肩頭強而有力的撐住了，我於是得以用粗壯的身子去抓一管小小的毛筆，在方寸之間經營世紀的風雲。

自從妳進門之後，母親的笑容更甜了，日漸疏離的兄弟情誼，也在妳的周旋下，出現了轉機，而我，乃不顧一切的投進藝術裏，把一切煩瑣零碎的雜務統統讓妳去顧慮。

隨著年齡的增長，依賴妳的感覺與日俱增，有時候，猛然想起妳所擔負的肉體與精神的壓力時，一種憐愛不忍的感覺，總會從心的角落裏蔓延開來。於是，我輕擲畫筆，下得樓來，想出了一些明知無濟於事的話語來撫慰妳，卻撞見妳坐在桌旁，寫著一首詩，而兩個兒子在一旁，玩著妳親手為他們做的玩具。

妳的愛心與孝順也是相當令人感佩的。就在妳我相識的三年之後，我的母親因為腸瘤開刀住院。不是我的妻子，不是我媽的女兒，妳以一個朋友的身分，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月，夜以繼日的服侍我母親進食、用藥、擦澡，甚至處理她的排泄物。當時，若沒有妳指尖如雨點不斷的落在母親的肩背，那種久臥病榻筋骨的痠疼感受，真要讓人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尤其，手術當天的夜裏，我從冰冷的躺椅上醒來，赫然發現妳不寐的身影，正守著床頭那盞孤檠，晶亮的眼眸正凝望著倒懸將盡的點滴針筒時，我發現那點滴啊，一滴滴如血，敲進我淌淚的心底。二十四小時未曾閤眼，妳猶以一根堅硬的脊骨去支撐疲憊的肉體，這種恩情，叫我們全家人深深感念，而不知何以為報！

妳曾說：『真要對別人好，就不要需求他的回報。』這種處世哲學的認知，也就形成了妳今天古道熱腸的個性。很多人，包括我在內，接收了過多妳沉甸甸的溫情之後，無不在找機會對妳做一個適時的回饋。然而我們的努力，通常只有白費。雖然出自好意，但是妳這種只施不受的『強硬』態度，只有讓人在過多的維他命與蛋白質中，不斷的反芻消化而折騰不已，那種良知被軟禁的感覺，就好像要強忍噴嚏一樣，令人痛苦不堪。

顯然，這樣說妳是太不公平了，但這竟是我唯一『受不了』妳的地方。

就因為妳實在太完美，有時候，我虛心剖析自己對妳的愛時，竟發現其中摻雜有太多『崇拜』的成分，是的，崇拜，當妳不斷的以崇高可敬的印象拋給我時，內心對妳滋生的偶像感，已然把妳凝聚成一尊迎風挺立的雕像。

我終於舒暢許多了，雖然我無法用聲音貼切的表達我對妳的感激，但我終於得以用筆墨寫下我心靈的顫動，親愛的，請求妳暫時撥停時鐘，放下妳手上的拖把、畫筆、琴鍵與尿布，然後在一秒鐘也不浪費的情況下，聽我對妳做一次最溫柔的傾訴吧！

有人說：『英雄的太太，永遠不覺得她先生是英雄。』這一點我未置可否，不過，我卻可以肯定的說：『由於太太的鼓勵，英雄得以成為英雄。』

謹以此文，獻給我心愛的妻子 ─ 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