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與圖博人

阿布

圖博人的一天（六）

今天的行程和以往有些不同，先搭捷運到台北車站，穿梭在密如蟻窩的通道裡，上上下下樓梯，費力找到南三門，才剛是早上八點四十分，離約定的九點還有段時間，難得走到台鐵的販賣部逛逛。排在玻璃櫃內的圓形古早便當盒，很能吸引遊客的目光，在一處盒櫃裡頭，看到「永保安康」、「追份成功」之類的紀念車票，卻也有「金榜題名」這樣的車票，我還真想不透，台灣的鐵路有「金榜」和「題名」站嗎？

兩位同學陸續來到，他們是上週六參加東吳「公民記者工作坊」的學員，原本就約定這週找個時間去龜山看看，雖然得知圖博人就要離開廠房，同學仍然表示高度意願到龜山一趟。週三我和JAMGA聯絡，是否要到他家見面？後來決定大家都到廠房會比較方便。
火車上，同學仍有許多不明瞭的地方要問，我回答幾個問題後，想說既然稍後就會和他們見面，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他們吧！一下火車，我和TENZIN通電話，他們九個人正在桃園移民署前，準備進去領居留證，我在考慮是不是也該趕到移民署，去幫他們幾位拍下珍貴的「歷史鏡頭」？我問他領完證後會不會到龜山來，他說不會。我和JAMGA通上電話，他說正要到廠房來，我們三個人就直接往龜山。

自2009年5月13日起我們離開這裡．．．

二樓門口貼著公告，是以中英文兩種語言寫的，說明圖博人已自五月十三日離開這裡，若有需要知道他們的訊息，可和新會長KALSANG聯絡，我推開門，裡頭寂靜無聲，靜悄悄異於以往，牆角只剩矮几和幾張沙發椅，這原本就是房東的。學生拿起相機好奇的到處拍照，我發現地板上有位圖博人窩在睡袋裡睡覺，示意學生小聲說話，不要把他吵醒；後來才知道，他尚未找到合適的借住地方。
沒多久JAMGA和幾個人陸續進來，這是JAMGA邀他們一塊來和學生談話的。兩位學生又拍照，又錄影，由JAMGA開始，圖博人一位接著一位和學生聊，話題從他們如何想要自首到現在的生活狀況，再到為何會離開西藏來到台灣．．．，大部份的內容我是熟悉的，也因如此，我並不是很專心聽著他們的對話。
JAMGA接到電話，是TENZIN打來的，說他們已經順利拿到居留證，我沒聽到預期大家的歡呼聲，正如TENZIN說的，早就沒有感覺了。
有位和JAMGA約好見面的先生來了，JAMGA帶著他到廚房那頭去談。這位先生是在政府單位工作，之前在自由廣場時，曾和JAMGA喝過咖啡詢問情況，後來一直沒有再和JAMGA聯絡，最近一聯絡得知竟然有許多人困在官司裡，趕忙前來瞭解。JAMGA一邊說明，他一邊把文件的案號、事由記在筆記本上，準備回去後再經由一些管道去探問，看看能否幫上什麼忙？
我再打電話給TENZIN問他們會不會過來，他說他們正要去台北勞委會申請「工作證」！是嗎？拿到居留證，馬上就可以申請工作證？這倒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雖然惋惜沒辦法拍到他領居留證，不過以後機會還多得是！

KUNSANG

只剩阿布了，他一直覺得自己的中文說得不好，所以不敢和學生談。我說沒關係啦，就慢慢說啊！我把阿布拉到沙發坐下來，他費力的想把話說清楚，但需要大量的手勢來輔助，我在門口旁，靜靜地看著他們的談話，忍不住對PHINTSHO說：我覺得阿布的中文說得愈來愈好了。第一次和他們出去陳情時，我真的聽不懂阿布在說什麼？PHINTSHO笑笑說，那是因為你瞭解我們的狀況，只要他講一個字，你就知道他要說的事了！是這樣嗎？PHINTSHO的話似乎有點道理。
才剛中午，學生的訪談告一段落，我通常是不需這麼早離開。我問PHINTSHO可不可以到他們住的地方去，順便看看TSEWANG？他說：可以呀！我問：若兩個學生也去呢？他馬上搖搖頭，想是他們的生活狀況不方便讓「外人」看見。下次吧，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和學生走下廠房，坐上計程車離開，其實我心裡有些茫然，不知道下次和圖博人在何處相見？

2009.5.14

<Tib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