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港國小_師生三代割稻趣

2014.7.26

北投農會一開完籌備會，馬上通知我割稻日期。中港國小的課程早已結束，學生放暑假，趕快打電話給家長，請他們把時間先留下來。等活動流程確定，再打電話給同學會聯絡人翁健哲同學，請他辦這件事。雖然他和家人去日本玩無法參加割稻，而且每天密集桌球訓練，晚上八點多才到家，他真的幫忙把這件事做好，而且很快的回報成果。他還說：「有個小妹妹有撥電話給他，他沒接到」，是劉芳華同學打電話去提醒。我向翁健哲道謝，並鼓勵他：「你做的很好，你做過就瞭解，這件事並沒有你原先想的那樣困難呀！」一切來自於「心念」，真欣慰，我原本內心沒有放棄翁健哲學會承擔的那棵小種子。

一個月多前，我的國小導師葛慧麗老師說：「張瓈升同學突然在網路上找到我，三十多年沒見面，真是驚喜！」原來是張瓈升的對門鄰居、剛好是中港國小隔壁班同學先找到她，讓她興起上網找老師和其它同學的念頭；平日很少上網的葛老師則是因為學習攝影，被老師要求而把作品放在網路分享，才被張同學尋獲。沒過多久，拜現代科技之賜，我們在網路上成立了「六年十一班親師團」。當年，老師二十四歲，剛從大學畢業，我們是她帶的第一個班級，她特別用心，課業品性管得嚴，「初生之犢不畏虎」，還帶我們到淡江大學校外旅遊、到家裡包水餃。我提議第一次的同學會來北投割稻，加上我帶的中港國小學生，熱鬧成為「師生三代割稻趣」。

讓女兒從美國來台灣學中文一個月的媽媽Belen，聽到我說有傳統中國文化體驗，非常興奮。媽媽Belen結婚沒多久曾和先生到中國大陸，看到當地經濟發展，察覺未來趨勢，她希望孩子學會中文和中國文化，未來有更好的國際工作發展。今日和她同名的六歲Belen、四歲的Alexandria兩個女兒穿著中國服，頭上綁著小髮髻，超級可愛的中國娃娃造型，全家一起來參加割稻活動。

全國很多的種稻活動，常受到長官和政治人物的關心，活動開始，光是等待和介紹大人物就花費許多時間。真感謝北投農會在土地公廟前的主會場之外，還有「稻米手動脫殼」、「有獎徵答」、「稻草編刀」、「做稻草人」等活動，讓參加的民眾在旁邊玩的很愉快，大批的媒體記者全部湧到田裡，拍攝政治人物割下的第一叢稻子，只有我補捉到外國孩子打開蓋子，看到自己和爸爸一起動手脫穀後的糙米，驚喜地可愛鏡頭。

遠方是陽明山，前陣子才割完的關渡平原稻田，又重新長出綠油油的葉子。因農戶多已年高，第二期稻作是採「再生稻」，直接讓第一期收割後的稻子再度生長，因沒有翻土、整地、插秧，可以減少一筆支出成本，並提早收成但產量比較差。一公頃水稻兩期總利潤僅約八萬元，利潤微薄，多由代耕農戶從事機械化代耕。昨天下午一場大雨，田裡積許多水，一隻菊紅色的蜻蜓，吸引Alexandria目光，蹲著觀看。

另一個田區，專業農夫一次排開割稻比賽，冠軍高舉稻穀慶祝勝利。

還有挑稻穀負重競走，一次40公斤，老農夫說：「隨著扁擔搖晃、嘴裡同時出聲」，走起來會比較輕鬆。

一大群沒經驗的民眾在旁觀看，老農夫們也不好意思主動發鐮刀，鼓勵他們參與割稻。忙著主持活動的北投農會魏俊凱先生在遠方和我打手勢，要我帶學生下田。剛好國小五、三年級的郭子進、郭子芸兄妹一家在旁邊，由他們打頭陣。

我先示範兩三行，才剛作業，郭子芸的鐮刀不小心劃到哥哥的手臂，出現大約1公分的血痕，媽媽輕輕地說：「小心一點」，母子繼續割稻，割下一叢，郭子進發現血滲出來，舉起手臂告訴媽媽，媽媽拿出衛生紙，輕輕地壓著傷口，不到半分鐘，郭子進手臂上仍然貼著衛生紙，母子再度繼續割稻。媽媽沒有過度保護孩子、以及郭子進的勇敢讓我很感動，媽媽還提醒郭子芸：「走路要小心，不要踩到割下來的稻穀。」

隔一會兒，在旁拿相機、背包的爸爸換手加入割稻，「哇！速度好快！」原來郭爸爸在國小的時候，曾在北投山區的梯田幫忙姐夫務農，數十年之後，第一次在孩子面前展現出戰力，全家很快從這一頭割到另一頭，第一個清空一小區，雖然郭子進後背衣服全濕透，也沒聽到郭家喊熱，父母親身示範是最好的家教，想必也會是郭家多年後甜美又溫馨的回憶。由於郭家的帶領，吸引其它民眾紛紛加入。

我的國小同學林旭輝也下田割稻，中午同學會聚餐時，我說照相沒拍到他的臉，他說：「不用啦，有拍到認真工作比較重要。」那時他才舉起貼著ok繃的手指說，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手指頭，是主辦單位的醫護站幫他處理的，他還說：「下次有務農體驗活動再通知我，流流汗，接觸大自然真好！」葛老師和其它女同學紛紛提起沾著泥巴的褲管說：「我們也有下田，這是證明！」葛老師還說：「從來不曉得離捷運站這麼近，有美麗的稻田，以後我要帶朋友來走走。」同學張瓈升則說：「有聯絡到同學真好，不是只有吃飯聊天，收割活動讓我印象深刻，雖然揮汗如雨，全身汗臭味，不過這經歷是我有生以來最不可能參加的，哇！超難忘的……謝謝！」回家之後，我傳貢寮水梯田網站給張瓈升，她說：「水梯田好美，讓我蠢蠢欲動，我再來找幾位同學，看能不能到水梯田辦第二次同學會！」

因學校樂團練習，三年級的楊閔棻同學下學期無法參加課程，然而校外實習的插秧和割稻活動，媽媽都帶有她和其它家人來。

我告訴楊閔棻稻子往下壓、鐮刀往上提，借力使力，會割的很順。平日練大提琴的她很快掌握要領，一路穩穩地往前進，農會工作人員在旁看到，一邊欣慰地笑一邊拍照，直說「這簡直是 Pro等級，原來小朋友也教得來，明年來舉辦『小朋友割稻比賽』。」聽到自己教的學生被別人肯定稱讚，當然與有榮焉，開心地說：「我們是中港國小！」不是為我自己，而是希望鼓勵更多老師教孩子，趕快補上一句：「以後比賽，指導老師記得也要發獎金。」

我再到其它會場找還沒下田割稻的同學，這次由楊閔棻當小老師，指導同班的蕭于涵割稻。活動剛聯絡時，家長常問我：「會不會很熱？」，小朋友則在旁邊說：「我想要去耶。」這次還有蕭于涵媽媽邀約妹妹帶著兩個兒子、課程中途轉去參加安親班的洪鈺婷媽媽帶著兄妹、長得很像的鄭涴云母女，真的非常感謝媽媽們對活動的支持。

我繞一圈回來，發現楊閔棻同學仍在田裡工作，能獨立作業、耐力持久讓我很佩服，她和其它不認識的小朋友一起排隊，請老農夫教他們打穀，需要用腳踩踏，同時雙手轉動稻子，好讓穀粒脫落，手腳並用的打穀機是鍛練小朋友體能協調的最好運動。

一個小男生手上拿著的稻草刀特別大、臉上露著勝利的淺淺笑容，他的媽媽笑著說：「我們一起學、一起做，然而同樣的時間，我編的稻草刀只有他編的三分之一大小。平日他不喜歡寫作業，就喜歡做東做西。」

老農夫看到這麼小的外國小朋友也來學打穀，臉上露出驚喜，Alexandria眼神很專注哦！我在捷運站第一次看到Alexandria時，她還躺在爸爸推的娃娃車裡，因為沒有電梯，爸爸必需扛著娃娃車跨過捷運天橋來參加活動，沒想到全程活動Alexandria的參與度很高，沒見她吵著坐娃娃車。

外國小孩都不怕太陽曬，下田來學習，台灣的爸媽，您們的孩子未來長大後，可是要和他們在社會上一起兢爭與合作，不如趁年紀小，一起來田裡非正式交流吧！

時近中午，越來越熱，因人工打穀來不及處理割下來的稻穀，北投農會請來割稻機用旁邊的輸送帶機械脫穀，農會工作人員高興地說：「民眾體驗區的稻子不像以前留下一大片，今年是第一次快要被割完！」

活動結束後，媽媽Belen和我道謝，準備帶著家人去搭車，身高不到我腰際、不太會說中文、四歲的Alexandria主動轉身給我一個擁抱，我很感動又驚喜，牽著她的小手，一起去拜土地公，感恩福德正神讓活動圓滿順利，保佑這一群「土地上的孩子」，祝願他們為地球帶來美好的改變行動。

我曾告訴翁健哲希望讓全台灣看到他們的成果，他快速地說：「不要」，在我還沒回神時，他又很快地補上一句：「要讓全世界看到我們！」這次和外國人交流，學生的期待，做老師的我總算也跨出一小步！

回家之後，我傳貢寮水梯田網站給國小圖學張瓈升，她說：「水梯田好美，讓我蠢蠢欲動，我再來找幾位同學，看能不能到水梯田辦第二次同學會！」

葛慧麗老師和當年在中港國小服務的幾位老師組成每月一次的讀書會已經二十多年，這次割完稻，葛慧麗老師熱心聯繫，她讓我在讀書會和這幾位老師分享「水稻的故事」，她們都覺得有趣而且有意義，樂意幫忙推廣，真的非常感恩這幾位中港國小退休老師幫我把心願擴散開來，一切的好事正加速前進。